(一)
叶纾是个孤傲的女孩,很少说话,很少笑。
有人说,叶纾就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冷冷的,没有感情。
她的周边总会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外面热闹的世界,似乎与她没多大关联。
然而大家都看得到,她的眼里透着一抹倔强的光。
食堂,人潮涌动。
当叶纾神色自若地端着一碗番茄味的通心粉从人群中出来时,还在苦苦排队的同学们不住投来羡慕的目光。
她找了个无人的靠窗位置坐下,阳光正好能够透进来,在桌上投出两个明亮的格子。叶纾的吃相很端庄,像黑龙江治疗癫痫病的医院在哪极了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
突然咚的一声,眼前多了一个盘子。叶纾抬眼望去,只见林洛淡定地坐下。
“你——”
“刚看到癫痫可以痊愈吗你一个人吃,我陪你一起吧。”林洛笑着,笼罩在明媚的阳光下,他的笑也变得明媚干净。
“哦。”叶纾不在意地答,不时望着窗外的风景。
接着便陷入一贯的沉默。
林洛从来都是个挺外向的人,自是不习惯这种氛围,支支吾吾半天每当试图搭个话题,都以叶纾一句简短的“哦”或者“嗯”为结尾结束。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坐过来,只因和室友的一个赌么?
这顿饭吃得他毛骨悚然。
(二)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叶纾喜欢阴雨天,一个人静静地走在路上,不撑伞,感受细密的雨丝落在脸颊或者发间,宛若无数的星子坠落凡间。
雨中的空气,似乎格外清新。
学校有一树玉兰花,初春的时候开得极美,若是在烟雨蒙蒙之中,那一树的洁白像额叶癫痫需要花费多少钱极了随着风雨翩跹的千纸鹤。
正如林徽因的那一句,“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人间的四月天。”
她是喜欢玉兰花的。
“在看花么?”林洛撑着把淡蓝色的伞,走上前来,遮住她头顶的雨。
看到她湿漉漉的头发,林洛不禁蹙了蹙眉。
她扭头望向他,嘴角是淡淡的弧度,“只是一些不起眼的风景而已。”
林洛认真地注视着她,沉默许久,开口道,“它开得很美,不是吗?”
她浅浅地笑了,然后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你没带伞,撑我的伞吧。”林洛追上她。
……
“与你无关。”她的语气似是在笑,又带一点任性,然而被倾泻而下的雨声所淹没。
伞,从来都是为不懂得欣赏的人准备的。叶纾一直这么认为。
(三)
周末,林洛约了些男生在体育馆打球。这是他们自高中入学以来的习惯。
偌大的体育馆,几个男生个头都很高,林洛脱掉校服外套,露出单薄的白衬衫,在光线的勾勒下显得异常醒目。
大概每个人的青春里,都会有一个把白衬衫穿得很好看的男生吧。
看台上坐着同班的几个女生,说是闲着没事来赏个脸看看,谁知道是真是假呢?不过男生们看到有女生来为自己加油助威,打得比平常更加起劲了。
沈心是叶纾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突然灵光一闪,她拨通了叶纾的号码。
嘴角露出坏笑……
“喂,叶纾,你现在在哪?”
“在家,还能在哪。”
“你猜我现在在哪,你准猜不着。”
“无聊。我挂了啊。”
“诶等等,我在看咱们班男生打球呢”
“是么”
“林洛也在。”
“哦。”
“他们在校体育馆。”
……
林洛不时往看台上瞟一眼,本想在女生的加油声里沉醉一下,当视线扫过沈心旁边那个空落落的座位时,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叶纾和她不是形影不离的吗,然而她没来……
“嘿,林洛,别走神!”一个男生把球传来。
林洛晃过神来,继续打球。
(四)
高中三年匆匆而过。
毕业日那天班里订了个酒店聚餐,当做是临别筵席。
席间大家笑的笑,哭的哭;有煽情的,有活跃气氛的;有三年的“仇家”破冰重释的,有同寝的闺蜜和兄弟含泪说笑的;有当众公布隐瞒了多年恋情的佳人才子,震惊了一堆任课老师和同学,有鼓起勇气向对方告白倾慕之心的,不奢求回应只想让对方铭记……
好不热闹。
叶纾把玩着手中的高脚酒杯,感到有些醉意,她方才喝了一杯又一杯,酒杯空了,她又满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喝完一整瓶啤酒的。
她透过酒杯看着这一幕幕离别之景,当看到坐在另一桌的林洛时,她安静地笑了,像一朵醉了的玉兰花,浅浅地开着。
谁也不知道这笑意味着什么,像是自嘲,又像是发自内心。
酒杯中残余的液体如繁星般熠熠生辉,兀自蒸发而尽。
酒会结束后,有人建议去唱K,叶纾以喝醉了为由先离开了。
当她踏出酒店的那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也许这一别,今生便不会再见了吧。
但谁知道呢。
当触手可及的现在变成了所谓的曾经,当每日可见的熟悉变成了陌路,当那些天真单纯的心在时光的浮动中不复昔日,当一张张笑靥只能透过泛黄的旧照片识得……
谁还会记得她呢?
她走在长满了玉兰花的人行道上,车灯如流。泪水湿了眼眶。
她终究还是,来不及。是么?
一阵风吹过,眼角的泪水发凉……
短不过一场烟花,长不过五年流沙。
从初二到高三,她也不过是暗恋了林洛五年而已。
那晚,她发了条朋友圈:
“心跳的感觉,以后再也找不回了。从慌张到笃定,就是成长的蜕变。对于那个人,还是说声祝福吧,谢谢你曾让我如此慌张过。再见,我的青春。”
就这样吧,匆匆那年。
(五)
时光流转,不知过了多少年。
酒吧里,一个女人喝了个烂醉如泥,服务生问她是否要叫朋友送她回去,她只是醉憨憨地笑。
她的妆容精致,一头干练利落的短发透露出几分成熟。
她的棱角逐渐被时间磨平,习惯于觥筹交错,灯红酒绿。在喧嚣的社会中,她逐渐变得世故和虚伪。
没有人能知道,她曾经的模样了。
“告诉你……我的酒量很好……我*一次喝酒就能……喝完一瓶……”
女人从未如此狼狈过,尤其是在生人面前,她一贯保持着的落落大方的高级白领姿态。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公寓,只摸着黑踉踉跄跄地进了门,又昏头打脑地跌倒在床上,带着满身酒气闷头大睡。
顾存冲完澡,系了条浴巾从雾气氤氲的浴室中出来,见她如此模样,眉梢不禁蹙了蹙,思量了一会儿后坐到了床沿。
暗香浮动,交织着夜色的酒意正浓,却独独使他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本决定今晚待她回来便狠下心肠,摊明心思,不管她同意与否也绝不拖泥带水。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未曾狠毒到对一个醉酒的女人说分手的地步。
他对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这点他不否认,毕竟是他负了她……
顾存点了支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空气中霎时间充斥着颓废的烟草味。他高大的身形被缭绕的烟雾勾勒得柔和些许,只是神色染上了几分寂寥。
身侧安详的女人微微侧身,阖着眼不知是睡是醒。顾存在心中挣扎了许久,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试探性地吐出几个字:“叶纾,我们——分手吧!”
像是松了口气,可是话未落定,他便懊悔了。
月光,静静地凝固。
她良久未应。顾存估摸着她是睡着了,浅叹一声,正欲熄了烟头待到明早说,却有个淡淡的声音扬起——
“好。”
她的嗓音因夜的空灵透着几分蛊惑人心的诡异气息。
顾存的心随她简洁干脆的回答不由咯噔了一下。怔愣半晌,待晃过神来却已分不清她是清醒还是呓语。他原本设想过种种情景,本料想她会以咄咄之势将自己逼得无话可说,她的口才在职场上他又不是未曾见识过。
原本如他所愿的而今却令他手足无措。
顾存歉疚地解释:“叶纾,你听我说。你很好,只是我们在一起不太合适。你知道结婚和恋爱不是一回事,我——”他想方设法作的解释却被突如其来的话语硬生生打断。
“我知道。”语气中带着酒精作用下的不耐烦,接着她又轻问了句:“你很爱那个人么?”
顾存微怔,沉默不语。
“睡吧,明天我会搬出公寓。”她淡淡道,心头有种微扯的酸楚。
月色清冷如霜雪,一点一点地将很后的余念侵噬殆尽。顾存和她背对背躺着,然而两个人都知晓对方尚未入眠。
可是,谁也不愿去戳破这仅存的美好。
顾存说,她已经不是当年他认识的模样了,他喜欢另一个女孩,也是因为她像曾经的叶纾。
不久以后,叶纾辞去了工作,选择了四处游荡,追寻那些抛开世俗枷锁后,内心深处向往着的东西。
那些曾经被遗落的不起眼却率真的梦想。
她成青海治癫痫病的医院哪家好了一名自由作家,把回忆里的那些人用文字记下,串连成了一个个鲜活的故事。
机场候机厅。
一个女孩褪去了伪装,一身素净,未施粉黛,透着淡淡的文艺气息。
或许这才是自己很喜欢的样子吧。
很初的人,很初的心。
航班即将起飞,她拉着行李箱准备登机,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使她驻足。
“叶纾,好久不见。”
她转身,怔愣。看见那个一直隐藏在自己青春记忆里的人。
阳光从机场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他依旧是明媚干净的笑容,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而幸好,她也是。
叶纾笑了,将一缕碎发拨到耳后。清秀的面庞映着柔和的光,如同一朵玉兰花,浅浅绽放。
“好久不见,林洛。”
时光静静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