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暖阳普照,气候宜人,春,似乎还没有跟之前的冬交接呢,就被在它之后的夏无情地取代了。虽然时有强风袭来,可环境温度的居高不下,也使得如我这般的东北大汉立即更换了衣衫,保安服大衣被迅速脱掉,换上春秋时节的保安服,这一穿,整整五天。
今天周六,我迫不及待地把一连裹在身上五天的保安服,外加衬衣、衬裤、袜子、床单、被罩通通扔进洗衣机里清洗,谁让我是个干净人呢。因为保安服只有一套,没有其它换洗的,所以只能身着便装站岗了。
由于这个礼拜我是午班,早上六点多把衣物洗好,就晾在寝室外面了。在我之后洗衣物的张士庭师傅也同我一样,把衣物晾在了寝室外面。
我回到寝室,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一些随时迸发出来的感想加以调味,写进文章里。
就在我聚精会神,极速打字时,张士庭师傅打开房门,操着浓重、纯正的河北地方口音对我说,“那家伙,下雪嘞。”
“下雪了?不能吧?”我仰起头,直勾勾地望着他,满脸惊讶地问。
“不信你出来看看。”张士庭师傅说完这话,关上门,忙活去了。
我望着门外,阴得邪乎,虽不至于黑云压城,却也阴森雾重。我打开灯,赶忙穿上衣服,踩着拖鞋就冲出去了。
结果一看,可不是怎地,胶质的防滑防摔地面本来就已经脏得呈现出了叫人恶心的灰白色,寝室门前这一块干爽的地面就是。可离寝室房门五米之外的,没有任何遮挡,可以直接与天空对视的地面,由于雪水的滋润,竟如春般焕发出属于它原本的面貌,那是一片油然翠绿。
我扭头看了一眼张士庭师傅,见他正在忙活着他的衣物,他把两个木制的人字梯放置两边,中间横放着一个直梯,然后把衣物放在直梯上面晾晒。不消说,这一整套都是从翠绿的胶质地面上挪过来的,因为平常这边的光照很少。可今天不同,都阴天下雪了,还管它光不光照的,不湿就行了呗。
我也别光看他了,自己也得行动起来。可当我冒着脑袋上被雪水湿润的舒爽,来到同样如张士庭师傅那般靠三个梯子充当的衣架旁,我不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平摊于直梯上的几件衣物,色彩不多,蓝、灰、黑,但那上面却铺满了如沙如盐般的白色透明的小颗粒,看上去像是给每一件衣服上都点缀了数以千计万计的微小水晶,而且还是*的。
霰,又叫雹糁,就是我说的那种小颗粒,小水晶。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东西了,尤其是伴随着薄薄的雪花一并下来的时候。
我感慨万千,我来北京也有段时间了,别说霰了,雪都没见到过。年前没下雪,很冷的时候也没下雪,而今总算是下雪了。我忙不迭地回到寝室,取来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我的衣服上铺满了霰,落满了雪,这似已久远的记忆,如今总算再次映入眼帘了。
我满心欢喜,高声呼号,像个二百斤的孩子,叫着,喊着,笑着,闹着,险些没把手上拿着的手机摔飞出去。
过了不大会儿工夫,老韩迷迷糊糊地从寝室出来,双手兀自揉搓着惺忪的眼皮,搔着蓬乱的头发。
“我说,你小子有病吧。这一大早的,一直折腾,到现在还不停,精神头可真足。”老韩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又无可奈何地瞪着我。那意思像是在说我的生物钟与他不同,或者我干脆没有生物钟,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能保持这种近乎于亢奋的精神状态。
“你给我滚犊子!”我冷冷地说,由于我俩关系很好,倒也没那么多讲究,“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下雪啦,老哥,还有雹子呢。”我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他来我衣服架这儿。
他看了眼我的衣服,不,确切地说,他在看停留在我衣服上的霰与雪。看了没两眼,忽然畅快异常地说道:“好啊,终于下雪了!我来北京都一年半了,这还是*一场雪呢。”
“过瘾吧?”我笑呵呵地说。
“过瘾,过瘾极了。温度虽然会冷,但是呢,空气好多了,你看这天,只有阴,没有霾。”老韩感慨不已地说。
“嗯,好天儿,真是好天儿。”其实不光是他,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对了,鹤啊,一会儿剪头去不?”老韩突然问了句。
“剪头?”我感觉莫名其妙。
“明天就二月二了,你不是属龙的吗?不打算抬头了?”
“我一直抬头呢啊。不过,前两天刚开支,是得买点儿啥了,改善一下小生活,一个月怎么着也得改善一下,你说是不。”
“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行,一会儿咱哥俩就去超市。”
我先是招呼老韩帮我把这三个梯子挪到寝室门口,免得衣物让雪水浇了。这活儿一个人干不了,光拿直梯不行,底下没有支撑的。三个梯子一起拿呢,又拿不动。
我拿直梯,捎带把上面的衣物也一并举起来。他呢,则帮我把那两个人字梯拿过来,摆好,我再把直梯放上去。
就这样,我和老韩赶忙洗脸,上厕所,然后换身行头去了附近的一家地下超市。
挥霍购物要去地下超市,剪头也要去地下超市,因为地下超市的那个哥们剪头便宜,二十,别的地方少说也得三十五。我之前跟晓东去过一家发廊,洗剪吹一套,一人三十八,齁贵齁贵的。
其实我和老韩心里面明镜似的,我俩真要是等到明天二月二去剪头,抬头的可能未必是我俩,但我俩相信,一定是我们的头价。
在去往超市的路上,雪,是越下越大,适才还是薄薄的雪花,此时已经变成鹅毛般的大雪了。雪,不仅大,而且急,雪花落在我俩的脑袋上,脸上,立时能够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然而,雪,非但不能冰冻我俩的好兴致,反而激发了我俩更好的兴致。
老韩也像我似的掏出手机,却没有拍照,而是录了一段小视频,然后发给一些熟悉的人,或一些熟人所处的群组里,还不忘调侃地说一句,“大家看到没,北京总算是下雪了,我来北京一年多了,头一次看见雪。王八再也不用翻壳儿啦。”
我愕然地瞧着他,不晓得“王八再也不用翻壳啦”是啥意思。
他笑着跟我说:“这是鲅鱼圈人经常说的话,该下雪的时候要是不下雪的话,怕是王八都要翻壳了。那意思就是日子不好过,有古怪。”
“哦,就跟六月飞雪是一个意思呗。”我说。
“差不多吧。”
“所谓古怪,不是大喜,就是大悲,这也是人们对于特殊时期的那么一种特殊的天气状况的一种心理预示吧。”我淡淡地说,显得是那么不屑一顾。
“该说不说,能在北京看到一场大雪,舒服!痛快!”老韩气沉丹田,浑厚有力地说。
“谁不是呀。你是不知道,每年若不能看到一场大雪,心里头憋屈。大冬天的,没雪的日子,那还叫日子嘛。”
“咱哥俩,都一个样。东北人嘛,对这个格外看重,没雪,就跟没有了家似的。这种感情,这种境界,是其它地方的人不明白,不了解的。”
雪,仿佛听到了我俩的心声,直到我俩在地下超市剪完了头,并拎着买到手的大包小裹的吃食出来,径直回到幼儿园,仍未停歇,且还是鹅毛般的大雪在漫天飞舞。
我喜不胜收,时不时地仰望混沌低沉的云层,心里面甭提多畅快了,“这雪呀,就是老天爷专门为我下的,因为那个老家伙晓得我喜欢雪。若不下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雪,我一定会咒骂他,骂到他体无完肤、屁滚尿流才算完。”
只是,当看到园区内的整个操场的胶质地面上尽已被染成纯白,老韩却不由得慌了神,“妈呀,还下呀。可别再下了,再下的话,保不齐明后天还得扫雪呢。”
我笑着冲他说:“有韩总呢,扫雪啥的,那都是小活儿,是不是呀,韩总。”
“你给我滚犊子吧你!”老韩佯装气急败坏地说,还不忘照着我的胸口,狠狠地锤了两记实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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