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过飞机的舷窗，俯瞰家乡，那起伏的山脉看起来是那样地支离破碎和干涸。那看起来苍凉的黄土高原，总有一些地方是我脚步所丈量过的，那千沟万壑里，有我再也熟悉不过的风景。
对家乡的感情是在一次次的逃离和回归中，在一次次的颠沛流离和停靠中，渐渐深陷而不可自拔的。那块干涸而贫瘠的地方，供养着我心里的真善美。爱情和乡情，是我生命的支柱。于是一座城，一个乡村，就成了我生命里的天平，不论往那边倾斜，都会置我于痛苦的深渊。
飞机在云层上空平稳地飞行着，悬挂在蔚蓝天际的太阳，正耀目地投射着温暖的光，从小小的舷窗透进来照在了我的脸上。望着眼底白色沙漠一般的云层，我的内心从未有过的孤独。仿佛此刻自己不在飞机上，而是置身在那广阔的白色沙漠里。自从和芊滢分手后，我时常会陷入这种可怕的孤独里。
“先生，打扰一下！”空姐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冥想，“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谢谢，我不需要！”我哪有胃口吃东西呢，杂乱而痛苦的思绪，像眼底的云朵一样，连绵而起伏。一件困扰我五年的事情，到了该做个了断的时候，可我仍下不定决心。因为一直心存希冀，自己还会再次遇见她，拥有她。不想一直活在痛苦里，也不甘心就此结束，于是任自己在矛盾的漩涡里痛不欲生。
空姐看出了我的忧郁，从我身旁走过的时候，特意给了我一个温暖而可爱的笑容。对一个孤独而落寞的人来说，那个微笑就显得格外动人。
她笑了，我也笑了。那张美丽的笑脸，怎么看着都让人觉得舒心。她笑容让我倍觉亲切，并不是因她长得漂亮，而是她的眼睛像极了一个人——芊滢。
那亮晶晶的、清澈的桃花眼，会说话似的眨呀眨的，可爱极了。还有那精致的双眼皮，像雕刻出来的一般有线条感。那双眼睛，让我心动不已，也让我悲伤不已。在别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对我来说，是件痛苦的事。因为我已明确地知道，她在我脑海里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了。只有在某一个人身上找到相似点的时候，我才能够清晰地记起她来。
相爱七年，我们拥有着很多难忘的事，那些事每一件我都能记得。但她的模样，却无情地在我的脑海里淡去了。很后只剩下了那双眼睛，那双噙满泪水的美丽的眼睛，那双我曾无数次亲吻过的眼睛。如今她去了哪里呢，我很想她！她或许结婚了吧，一定是结婚了吧，深居简出，在某一小小的窗子里看见过我失魂落魄的身影，然后故意躲着不见。不然这么久了，怎么就找不到她了呢，可知我已几乎找遍了这座城市她可能会去工作的地方。
舷窗外云层很近，近得触手可及。近看，云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特别。那里面没有住神仙，也没有住妖魔。只是一团团白色的像棉花团一样的东西，或许更像是棉花糖。飘动的云朵，在我的脑海里慢慢变成了她手中棉花糖的形状，她的身影渐渐地开始清晰起来。我仿佛又听见她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吃这种东西显得多幼稚啊！”虽嘴上如此说，可表现得却是那么开心。山花般烂漫的笑脸，写满了幸福和快乐。趁四下无人，突兀地亲了我一口。我时常被她这样亲过，那是属于我很浪漫的回忆。
我河北治疗癫痫病好的医院有哪些本想透过舷窗看看风景，借此抚平内心烦乱思绪的，可心就是静不下来。时隔多年，无法割舍的爱情，无法割舍的人，皆成了一场梦魇，一场灵魂的挣扎。
我对她的找寻，渐渐地变成了一种偏执。
其实，在她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发疯地想她、寻找她。但她好似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了无。辞了工作，删除了QQ、微信，更换了手机号码，让我再无法找到或联系到她。
寻找了一个多月后，绝望的我直扑她家，也没找到她的踪迹。但我一直没有放弃，在深圳这座城，换了无数工作，到过了很多地方，就是为了寻找她。我想她一定还在这个城市，只是生我的气躲了起来而已。
怀着希望，就这样，我在这座城寻找了她五年。沧海一粟，大海捞针。我才知道，在一个大大的城市，漫无目的地寻找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我本可以用更聪明的方法去寻找她的，却偏偏选择了很笨的一种。对芊滢的寻找，成了我赎罪的过程。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客机即将到达深圳，请系好安全带……”
飞机降落了，我又一次回到了这座城市。这五年来来去都是我一个人，没有她的接送和陪伴。时间虽久远了，可我依旧没有学会习惯。我仿佛又看到了她，笑语嫣然地站在我的眼前说：“老公，欢迎回家！”我曾一度坦然地接受她给我这样的称谓，自己迟早都会是她老公。可是现在想来，心里歉疚不已。曾以为的天荒地老，到头来，还不是一句笑谈。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个巴掌/每当你记起一句就挨一个耳光”。
在茫茫人海中我们遇见，又在茫茫人海中找不到了彼此。缘分管你信还是不信，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无端入梦，悱恻缠绵，又无端惊醒，冷汗涟涟。我放弃过无数次，但每次又能重拾希望。我总觉得，在某一个瞬间，某一处街角，我们会重新相遇。“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年，差一月，差一日，差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我无数次幻想过再见面的场景，她能否还和以前一样飞扑到我怀里，然后挽着我的胳膊说回家。
二
我一直忘不掉她的眼睛，我说过，尤其是她很后一次在我眼前哭泣时的样子。站在出租屋的阳台上，想起那双无辜的、楚楚可怜的、凄婉的、悲哀的、震惊的眼睛，我的身体就莫名地哆嗦。每一次回到这个出租屋，我就想起了她。想起了和她的点点滴滴，想起了我们一起做饭的和谐，一起洗澡的尴尬。几经辗转，这间屋子临时的主人又变成了我。我住过好多房子，但只有这一间，能让我住得像家，起码在我漫无头绪的回忆中，它始终弥留着家的影子。
我扔掉手中烧起海绵的烟头，思绪又回到了五年前。
站在阳台上我心里莫名地愤怒和狂躁。我很爱发脾气，从小到大，这样发脾气，已记不清是有多少回了。我之所以站在阳台上，就是希望能有风冷却一下我内心的焦灼。可是无风，密集的民房出租楼，像座五指山把我压在了很底下。这让我更压抑和愤怒了，我决定和她大吵一架。
“我又不是你的*一个男人！”关于吵架的缘由现已记不清了，只是这句话还清晰地回荡在我耳边，也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那是我憋了很久的话，但说出来后并没有让我感到畅快一点。
我和她分分合合，这样跌跌撞撞也生活了好几年了。那样的久远，足以让我们变成了亲人。我想我们之所以分不开，是我们的爱情变得和亲情一样地无私和包容。我是爱她的，可是现在又爱又恨，无论我怎样地歇斯底里、暴跳如雷，她都不理不睬。
她的冷漠，让我深深地受到了伤害和侮辱。试想，一个原本想证明自己的学者，面对底下观众的嗤之以鼻或者麻木不仁或者恹恹欲睡，他是不是感到深深的悲哀和失落。当然我不是学者，我只是一个发脾气而没有人接招的可怜鬼。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蹩脚拳师，在大师面前怎样地张牙舞爪和班门弄斧，人家只拿眼睛那么轻蔑地一瞥，再拿衣袂那么一挥，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我愤怒极了，我大声告诉她。她蜷缩在床上，看起来无辜而楚楚可怜。面对我的喋喋不休和狂躁不安。她表现出了足够的屈服和惧怕，可是在我看来，她是那样的高姿态，那样的不屑一顾。我想发泄，我摔了一切可以摔碎的东西。我故意把摔东西的声响搞得很大，那声响让我内心找到安慰。
她依旧安静地像折翼的天使躺在荒园里，任凭狂风暴雨，自己默默地舔着伤口，又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她的样子，突然让我想起了一个童话，凶恶的女巫把国王的爱姬变成了一只梅花鹿，国王狩猎的时候亲手杀死了她。但具体是在哪儿看的，我记不清了，抑或是我自己杜撰的也未可知。
我突然不想生气了，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无聊而空虚。我决定，回忆一些事情，在这难以安眠的夜晚。我的脾气像暴风雨，来去匆匆。对我来说，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之后，就应该是晴天。我从没想过，自己所带来的伤害和破坏。小的时候我怕下暴雨，打雷和闪电的时候，我要么紧紧攥着奶奶的衣袖，要么藏在房子的墙角处。恐惧而愤怒，我幻想自己是孙悟空该多好，闹他个天翻地覆，把雷公和风婆揍个半死，看他们还吓不吓我了。
估计她的心情，也有把我揍个半死的冲动。武汉的哪家医院能够治好癫痫病
我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客厅，感到一种空前的孤独和失落。一个人寂寞，两个人孤单。我突然侥幸地想，若是当初没来这个城市，或许就不会遇见她了。当然，也不会再遇到其他人，如她一样爱我和包容我的女人。我想自己一个人，纵是孤苦，也没有现在这般的煎熬和痛苦。我突然想逃走，走得远远的。
我决定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背着身子依旧睡着，只是肩膀耸动，明显是哭了。我很怕她哭，可是每次她哭都是因为我。她一哭我的心里就会难受，就会内疚。所以我怕她哭，她一哭，摆明所有的错误便都成了我的。我很想抱住她，替她拭去脸颊的泪水。可当我靠近的时候，我又感到了一阵愤怒，她为什么要哭，她为什么要如此的软弱。明明错的是我，她为什么要为我的错误买单。原本温柔的双手，狠狠地推在了她的身上。这是我*一次凶她的身体，她震惊了，我也震惊了，我没想到她的容忍会让我那么变本加厉。
她忽地坐起来了，一双可爱的、湿漉漉的眼睛，惊恐而又难以置信。那双眼睛就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在了我的胸口。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自己的无耻和自私。我决定，乘着深夜逃走。我想我没有勇气，再来面对那样的一双眼睛。我想我该说些什么做很后的诀别，嘴巴却像打结似的张不开来。她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泪如雨下。
一阵带着雨滴的凉风，从阳台上吹进来，拍打在了我的脸上。我才发现，雨已下了很久了。在我下了飞机，不久后的几个小时里。其实生活没有我们想象的糟，就像这密集的出租楼，风还是有的，只是不常有罢了。就这小小的幸运，也让我欣喜不已。不论我把自己变得怎样的粗俗不堪，我的内心还是有干净的地方，就像现在，仍像个孩子一样的快乐和满足，为赶在下雨前回到出租屋的小小幸运。
我的生命不乏小幸运。小学读书的时候，老师不在课堂上，玩耍嬉闹，总能在老师回来的前一分钟，回归安静和装腔作势。每次看到别的同学被罚，总是觉得洋洋得意。初中的时候，我总能拿到助学金。当然也有例外，记得有一次我们成绩相当的两个人竞争，我便跑到班主任跟前，打了那人的小报告，把她的那一份抢了过来。这件事，也成了我的遗憾之一。高中的时候，回答老师的提问，总是我会的那一个。大学时，我喜欢的女生很后都会喜欢我。
但是很遗憾，总是在我开始了下一个目标后，她们才告诉我。就像这样，我没有幸运的和自己喜欢的女生及时地情投意合。有时我在想，这一切都是上天故意的安排。在我对爱情绝望的时候，让她突然出现，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和她的相遇，毫无新意，但并不是乏善可陈。就像故人相遇，打个照面，就攀谈起来了。我们遇见在春天，一个南风天的天气，灰蒙蒙的天色并没有影响我们游玩的心情。
那天比以往好像冷一点。我们坐在湖前的长凳上兴致热烈地聊着天。聊着聊着，她觉得冻得手疼，却没个口袋放手。我没经她同意，就突兀地把她的双手抓过来了放在自己的手掌里。她有些惊讶，但是并没有抽回去。她的手纤细而冰冷，但并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的白皙和光滑，她的手上有些小小的伤痕，看起来是刀伤。抓着她的手，我并不觉得尴尬，我觉得那双手，就是属于我的。多年后的今天，想起那一幕，我仍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初次见她，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看一眼就觉得安心、满足、想疼惜的感觉。
回忆太多，寂寞太深。五年前，我因一时的冲动，错失她之后，我就一直陷入在回成人癫痫发作可以治疗好吗忆里醉生梦死，用不休止的寻觅和回忆证明着自己的用情至深，救赎着自己犯下的罪。这样的每一天，这样的每一个夜晚，每天都会上演一遍。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我终于来了睡意，这样没有酒精麻痹的睡意真好。我好像又回到了家，雨滴正从屋檐上落下“滴答滴答……”
三
早上的阳光，照旧从阳台上洒进来。这个靠近海边的城市，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今天我打算碰碰运气，去我们相爱的地方找她。
昨夜是我这五年来，睡得很踏实和满足的一晚。在五年以前，睡觉对我来说永远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不论我怎么悲伤、怎么失落，都会睡得着，而且还比平时更酣睡。在上大学以前的好长一段岁月里，高中、初中、小学，我是班上很能睡的一个。只要老师一上讲台，我就开始打盹，而且睡功很好，睁着眼睛睡，睡到下课老师都不会发现。可是从我离开她的那时候起，渐渐地就开始失眠了。
那是去年的某一天，我发现记忆里的她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了。她明亮的眼睛，温热的嘴唇，俏皮的动作，这些都变得模糊起来了，这让我悲伤而焦灼。走在大街小巷，穿梭在一幢幢写字楼里，我的目标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那种感觉让我害怕和空虚，好比一个人，下定决心朝着某一个地方走，可是走着走着却忘了目的地。
在这座城市这个地方，我生活了差不多十二年了吧。附近的高楼换了一座又一座，但那公交站牌，好像一直都没变过。我时常会在晚上六七点的时候路过这里，总有一种错觉告诉我，所有残酷和不幸的一切都未发生过，是一场梦，一场真实的毋庸置疑的梦，她仍旧会跳下车，张开双臂向我扑过来。
我和她曾是同事，但鲜有交集。我辞职的时候，她提出要送我。然后我就约她去了松山湖。就是那一天，我们相爱了。从没想过爱情会来得那么突然，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倏忽而来。那一刻，我的心平静的如同眼前的那一湖水，只是单纯的想要和身边的女孩过一辈子，没有了初恋时的悸动。
驱车近两小时到达了松山湖，故地重游，只剩了我一人，胸口顿觉得异常沉闷。绕着湖水骑行，迫切地希望遇见她。今天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那一年我23岁，这一年我35岁。十二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而我已中年。
湖边的那条石凳仍在，十二年前在那里我牵了她的手，十二年后我弄丢了她。记得当初，三月天气，天气阴凉，她衣衫单薄我揽她入怀，从此相爱七年。那条石凳寄托着我所有的希冀，我一直幻想，在今天这个日子，这个地方，会再次遇见她。看着空荡荡的石凳，我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坐在石凳上，五年的泪水，决堤般夺眶而出。
原来再怎么坚固的爱情，也怕伤害，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即便如此，我还会继续寻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