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是在窑村渡过的,学校坐落在窑山之上,龙窑的侧后,几百年瓦砾堆积处,平了一小块场地,盖了一长排红砖瓦房,这就是我们的校舍。东北面是碧波万顷的望天湖,看得见水天一色、鱼鹰飞翔;西南面是波涛滚滚的长江,听得到江水咆哮、轮船低鸣。在这里的五年时光,是我们此生很美好的回忆,这里有我们无尽的欢乐,这里是我们摆脱蒙昧、走向知识海洋的起点。
六岁那年,我和一群小玩伴穿着开裆裤,满身是灰,小脸脏黑,脑门冒汗,四处打闹的时候,有个女老师喊我:“乐乐,回去跟你妈妈说,明天来上小学!”这个老师姓卢,是我的启蒙老师,那时的她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戴着深度近视眼镜。她是这所学校很好的公办教师,她的专业素质之高、教学方式之新颖是后来所有老师不及的。她能够把生字、拼音学习编成儿歌,朗朗上口,把算术训练融入游戏,寓教于乐,使得地处偏僻的我们,也能享受到城里孩子才有的快乐学习氛围。每次我们做游戏,都有很多家长围着看热闹,都以自己孩子在卢老师班里为荣,几乎每一个家长都对她赞不绝口。卢老师不仅教我们学知识,更教我们生活常识,告诉我们要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讲究卫生、早晚刷牙洗脸、饭前便后要洗手等等,总之,她总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东西,让每一个孩子敬服。正是因为有她,我们这群孩子的基础特别好,普通话非常标准,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计算非常准确,这让我们受用终生。在她带我的两年里,我学习特别认真,每次考试都是全班*一,得到了她不少的小奖励,都是些她亲手制作的小卡片小玩具之类。这些小奖品都成了我心爱之物,伴我读完小学、初中,当兵退伍后才发现丢失了,曾经痛惜很久。
可惜的是,三年级开学的时候,卢老师就回城了,接替她的是一位姓陈的女老师,那时候还没有结婚,人很好,只是专业水平差一点。我们都不大听话,总是按卢老师的标准挑剔她,让她觉得很委屈。就连我这样的孩子,也开始学着调皮捣蛋,做一些恶作剧整她。
我从小长在望天湖边,是喝着湖水,吃着鱼虾和九个眼的莲藕长大的,母亲说,喝了灵心(聪明)水,吃了灵心菜的人,是不能做苕(傻)事的!因而对我寄予了厚望,见我不好好读书,常常提着棍子撵我上学,而那时的我是很不开窍的,总是想各种各样的法子与母亲周旋,动各种脑子、找各种理由出去玩。
小学校离湖岸不远,下午我常常提前到校,妈妈还以为我学习自觉,不住的表扬我,往我兜里塞吃的,而我出村口不远,就和同伴们一溜烟跑到湖边,扑腾腾跳下水,游泳、抓鱼、踩藕、摘菱角,玩得不亦乐乎,好多次都玩过了点,慌忙赶到学校,发现已经上课多时,被老师罚站,到了晚上回家还要被父亲用竹条抽打。想起老师“可恨”之处,就动起小心眼,上课前,同学们都进屋后,我故意将门虚掩,门上靠着墙放半塑料桶水,老师毫无察觉,推门进来的时候,水桶“咣当”掉下来,浇她个透心凉!看着老师衣服湿透、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带头哈哈大笑。笑完后,还是很心虚的,她会不会又告我状呢?今晚老爸会怎样揍我?忐忑了一天,却什么也没发生,后来才知道,老师并没有去告状,还说我很聪明,是个不错的苗子。
那以后,我乖了很多,成绩也逐渐恢复,老师还让我当了班长,入了少先队,我的学习劲头更加高涨。那年,我们学校重新进行了翻修,旧貌换新颜,我写了作文《我的学校》,陈老师帮我反复修改推敲,把我的作文推荐到县里参加比赛,竟然获得了三等奖,老师比我还开心。把奖状和小奖品亲自送到我家,跟我妈聊了很久,说这个孩子要好好培养。可惜的是,我后来的路并没有如老师所想,初中毕业就当了兵,当所有人都向我父母祝贺时,只有她说:“可惜了这个孩子!”
学校地势较高,东临望天湖、南接长江,视野开阔。一个周六,老师布置了家庭作业,明早来学校看日出,写一篇作文。那天早晨,我们都来的很早,天还不太亮,老师也早早的等着我们,水天相接处,先是一片亮白,而后逐渐有了红晕,进而霞光万道,从云层缝隙处射了出来,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好似金龙的铠甲,映照在校舍、操场、树木上,到处都是金黄一片,也映照在老师俏丽的面庞,和我们稚嫩的小脸上,美的让我们的眼睛不忍直视,纷纷用手遮住双眼,却又忍不住把手指撒开,贪婪的享受着霞光带给我们的愉悦感觉。接着,火红的太阳露出半张笑脸,水面上的金龙有了游动的感觉,霞光却再也不那么刺眼了,我们的双眼,也跟随着太阳宝宝的跃动,直到它升起老高。回家后,我根据早晨的观察,加上了自己的感想,用拟人化的手法,写了作文《*一次看日出》,又受到了老师的表扬,还说要拿去参加作文比赛,只是后来没了音信。
感觉那时候的时光,是那么的惬意,学习和游戏的过程都是那么的快乐。学校的操场上,经常流行各种各样的游戏,而我基本都是立在潮头的;我叠的纸飞机飞得老高,几乎所有小孩就都撕了作业本叠纸飞机;我拿着泥巴枪演八路打鬼子,一帮孩子就跟着我冲锋;我拿烟盒纸叠撇撇在地上扇,第二天就有一群孩子拿着各种高档烟盒纸叠的撇撇找我PK;后来,随着电视剧《霍元甲》、《射雕英雄传》热播,我又变身武林大侠,一会赤手空拳哼哼哈嘿,一会拿棍棒四处挥舞,一群孩子就跟着我胡闹。直到一次小小事故,才算收敛。
那一次,我用竹条做了一把小弓箭,还把妈妈的缝衣针绑在筷子上做箭头,兴冲冲拿到学校显摆。这时候,大部分同学还没有来,我就“埋伏”在进学校的必经之路附近,每来一个同学,就把弓箭拿出来晃晃,要他们向我“投降”,才准过去。男孩子都很听话,主要是眼热我的小弓箭,也跟着我狐假虎威。偏偏有个女同学小婧,一点不就我意思,还嚷嚷要跟老师说,一下子把我搞“毛”了,搭起弓箭就射过去,女孩吓得转身就跑,但还是被我的箭扎到腿上,蹲在地上放声大哭,那群男孩子也一哄而散。很快有人找来女孩家长,女孩爸爸冲过来要揍我,被老师拦住,老师好说歹说,对方家长才算消气。晚上,爸爸妈妈带着我,拎着营养品上门赔礼,这事才算过去。
到了小学五年级,升初中的课业压力已经很大了,班主任老师换成了一位严厉的男老师,姓周,本村人。他经常告诫我们,不好好学习,将来只能喝酱油水(指:当叫花子)。又举出很多例子,谁谁谁考上大学很有出息,谁谁谁不好好学习,现在学做窑(指陶匠),累得像龟孙子。活生生的例子,让我们不得不震撼,不愿学做窑,去外边工作生活,是我们每个孩子心中的意念和向往。
周老师魔鬼式的学习训练,至今让我难以忘怀,他很信赖、很得心应手的武器,就是手中教学用的小棍,几乎所有孩子的手掌心都被打过,一根子就能疼得你哭爹喊娘,两棍子让你痛不欲生,三棍子让你怀疑人生,四棍子以上,你也就麻木了。迟到打、背书不会打、错题打、回答不上来问题还是打,反正就是打打打,每一次看到那棍子就毛骨悚然,恨不能马上剁了、烧了。很要命的是,每个月都要两次测验考试,考试达不到规定成绩的,差一分打一棍,至于这个规定成绩也是因人而异,成绩好的标准就高,反正解释权在他那,我们只有挨打的份。他的孩子也恰好在这个班,因此他儿子也是挨打很多的一个,常常被打的手拿不住笔。
在他集中营式棍棒教育下,我们的成绩还真提高很快,1983年小学升初中考试中,我们班16个人,14人超过初中分数线,其中3个上了重点初中,只有两个人没考上,回去复读。
多年以后,回村偶遇周老师,这时候他已转为公办教师,在一所初中教书,说起当年的“棍棒教育”,他感慨万千,说,其实我也不愿意打你们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这帮孩子多么顽劣,不用棍子还真镇不住!
如今,离开小学校已经三十多年,一直没机会回去看看,据说学校早在九十年代中后期就撤销了,村里的孩子都转到三公里外的镇上就读。学校原址上,建起一座小庙,曰“张王庙”,据说,有很古老的历史,几乎跟窑村同步,只是在破四旧时被拆,也就是学校原来那个场地。母亲说,庙里香火很旺,供奉着“张天师”,能够保佑一方平安。母亲常常到庙里为我们兄弟姊妹祈福,家里祭祖的的纸钱、香等都是她从庙里拿回的,她说开过光的纸钱,到了那边是“硬通货”。妈妈还给我们一个人买了一个佛像,也在庙里开了光,要我们天天戴着,说是能够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去年除夕,我带着妻子女儿回去陪妈妈过年,半夜时分,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妈妈叫醒我,让我陪她去庙里拜年。半夜里很冷,我哆哆嗦嗦,深一脚浅一脚,陪她走夜路,可她精神头却特别好,到了庙里见到菩萨挨个磕头,那份虔诚、那份认真是我很难做到的。跪在地上,前面是菩萨,后面是等着祭拜的善男信女,再望望屋顶,这不还是我的学校么?过去是我们学习科学知识、放飞希望的学堂,而今,又成为普度众生、让孤寂老人心灵皈依的佛堂,真是世事轮回、万物轮转啊!
只是,我心中那个纯净的学堂,那个开心快乐的小学校,再也找不回了,只能在心中回忆、默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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