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PK大奖赛”】老家的亲人们
自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后,我们好久不回老家了,每逢春节后正月初二、清明节、农历的七月十五、十月初一,这些特定的日子,我们就在十字路口隐蔽处点燃几刀花成扇形的火纸,看着纸慢慢地变成灰,然后跪下磕三个头,望着虚空迷茫地小声说:“爷爷奶奶好啊,爷爷奶奶来收钱啦!爷爷奶奶来收钱啦!”
今年,我叔叔家的老儿子结婚,给我爸打电话有空了回老家玩儿,偏偏老父有点感冒,咳嗽一阵一阵的,怕路途遥远加重病情,就一直拖了一星期才回的。
父亲一共兄妹七人,他排*一,除了这个叔叔,其他两个叔、一个姑都在外省,两个姑嫁到离家不太远的村子,他们平时也很少回家。我们周日回老家,回老家之前打了电话,电话里叔叔很高兴,叔叔家只有二哥哥在家,其他的兄弟都出去打工了。
透过窗玻璃,一窗子的蓝天树木,在眼前静静地舒展着,田野里大片大片的麦子绿油油的,色彩是那么的饱满、招摇。在通往乡间公路的田间小径上,长长的塑料袋子鼓涨着,与机器相联着,从口中源源不断地吐水浇地,喝饱了水的麦子精神抖擞,微风中颤动着细长的叶子。
虽然是农忙浇地时节,可地里见不了几个人,一片偌大的田里会看到一个人孤独地扛着铁锨懒懒地站着看水。渐渐接近老家的村落,绿树环抱的村落里,红的小小的瓦房顶,外面用水泥抹得镜子似的平展展的,还有的贴上了瓷砖,或者刷上或粉或淡黄的涂料,显得村子像个森林中安静的小屋,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远远地看到叔叔家的大门口,有个老人眯着眼睛站着,父亲开始激动了,他咳嗽起来,声音都有些抖了,说:“你看那是你二叔叔,见老了吧?”我附和着说:“爸,叔是见老了,好几年没见,谁不会老呢?”
下车,他们老兄弟俩双手握住,二叔叔叫着大哥,父亲则叫着二叔叔的小名,一时两人声音都有些异样。这时二哥哥也自院子里迎了出来。
兄弟四人像鸟儿似的远离家乡寻找栖息的树干,只有我的这个二叔叔仍滞留在本土,和我那六年前就离世的婶儿一共生养了六个孩子,他们勇敢地面对贫穷,过着寡淡贫苦的生活。
已近11时,我洗洗手,对二哥哥说:“我做饭吧!”谁知二哥哥忙着拿出瓜子倒在盘里,笑笑说:“都准备好了,在饭店里订的菜,坐下来我们说说话吧!”
我一楞,又不是外人,花那钱在饭店里订啥菜?
父亲说:“随便在家下碗面都可以啊,让小苏(我的小名)炒几个菜就行了呗!”
二哥哥笑着说:“小苏和姑爷都来了,贵客呢!”
我们是相同的血缘,小时候我在这儿过了好几个暑假呢,怎么到大了却反而陌生了呢?
二哥哥长相清秀身材伟岸,即便现在四十多岁的人,眉眼里也掩饰不住年轻时的英俊。他的衣着很朴素,甚至有点点随意,稍肥大的毛衫,颜色模糊的旧牛仔裤,脚蹬一双军用布鞋。只是他的婚姻不是很幸福,人家不嫌弃他,而且彩礼什么的要的少,他自然是欢天喜地了,感觉还行,庄稼日子的,和哪个女人不一样过?只是没想到的是娶过来的嫂子弱智。
还记得父母参加过他们的婚礼,回来后连连叹息,这么一个帅小伙儿命却不好,找个这样的媳妇,不如没有呢。
二哥哥当时家里盖了五间瓦房一个大院子,也有几亩地,就这样守着这么个女人过日子,这个嫂子一直未生育过,我们也从没好意思地问过。如今,农民靠土地为生,已经很难维持了,里里外外地全靠二哥哥一个人忙活,日子过得磕磕绊绊的。
其实,二哥哥能吃苦,经营起庄稼来,也不省力气,又是耕种,又是收割,春天还种起了暖棚。
他在楼下点燃一颗烟,静静地站着,目光虚无空洞迷茫。我下楼找他,他客气地摁死烟,说烟雾怕呛着我爸。
他曾说起过隔一断时间,二嫂子就会失踪,有时找了好几天没找到,过几天却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在谁家吃得饭,脸上没有饥饿的菜青色。他感觉很羞愧,开始嫂子这样地失而复得后,他见人抬不起头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坐在屋檐下抽着很浓的烟,低着头,身子蜷缩着象个软体动物。晌午到了,他就起身做饭,做好了给嫂子盛饭,看着她吃。
这就是我的二哥哥,二婶子当年得了癌,他一直在医院照顾,直到二婶子去世。他现在年纪大了,搬到二叔叔这儿做饭,一下子做出三个人的饭。他就这样在乡间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慢慢地直到很小的兄弟也结婚了,兄弟媳妇叫着二哥二嫂,那“二嫂”只知道一门心思地往口中塞糖,她那笑嘻嘻的样子,这种羞辱的感觉,让他心里针扎似的痛。
他负担少,没孩子上学,因此即使是在农村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好多繁重的体力劳动逐渐被机器代替了,他也是在田地里忙个不停。我问:“有了机器,自己还忙啥?”他憨厚地笑着说:“不忙的!”那口气是那样的淡然,听不出一丝的悲伤。
我想,是不是他和那片土地已经融合了?到底是什么使他愿意滞留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那么固执地留守在这儿?从二哥哥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年老的二叔叔相同的眼神,那种天长地久的忠诚和认命。
……
突突的摩托车响,村里的酒店送菜来了,有猪头肉,有炸鸡、炸鱼,有肘子肉,十多个全是肉菜,二哥哥还给人家要了一次性的餐具,轻轻地对我说:“用这个吧,干净的!”我的泪水不由地夺眶而出……
二哥哥不断地让我们吃,给我们倒饮料,风从外面吹进来,是阳春三月的风,是老家温暖的风……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怎么不舍,也是要分开的,父亲从衣兜里拿出一叠钱,对叔叔说:“这是两千,你随便买点东西吧,身体感觉不舒服时,别靠别拖,及时看病。”二叔叔的眼圈红了,二哥哥的脸红了……
我们要回家了,和二叔叔二哥哥挥手告别,我慢慢地摇上了车窗玻璃,二叔叔二哥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外,可是我的眼前却又清晰地浮现出了他们那单纯的笑容,和沧桑的皱纹。饱尝岁月艰辛的亲人们啊,我爱恋着你们,也爱恋着这片贫穷而多情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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