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实,是一种感觉,这感觉首先是自己的,只要不妨碍别人,犯不上也用不着非得到别人的首肯不可。
——题记
1983年,高中毕业后,作为村里很好的高中生,我被安排在村小学教书,这并未抚慰我高考失落的痛苦。我不甘心,我有我的人生目标。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难题,想什么办法也解决不了,暂时信命倒也是调节心态平衡的一剂良药。当然,工作上的无所适从,生活中的种种人际关系的无形困扰……如惊涛拍击着我的心岸。于是,我提起了拙笨的笔,宣泄压抑的情感。我开始记日记了,不过,开始时大都以诗体的形式写。我在《笼中的百灵鸟》中这样写到:竹笼悬挂在老榆树的斜杈上/百灵鸟从笼中挤出半个脑袋又扑喇喇地向框斜撞/力竭了她引颈万里长空侧耳倾听林中伙伴的歌声/我委实同情这鸟中的歌星/这也许是对失去自由的怜悯/我盼望这狂风撕碎这笼子/我盼望着暴雨洗劫着不公。用现在我的眼光看,那根本算不上是诗,但它确实流露出了我一时压抑的心态;有时干脆写一两句感受,常以“格言”自称,如“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还有“解释是欺骗的继续”等,现在掂量掂量,多有偏激。日记里,写得更多的是身边的人和事,我断断续续地写了几本,已早没影儿了,没啥印象了。严格地说,那还不能算做日记,从文字的表述、素材的截取和字迹上,都是相当粗糙、幼稚和可笑的。令人啼笑的是:当时的小学校长,见我上完课伏案写日记,好像我不务正业似的,总拿难听的话敲打我。
我这个人个性很强,也很犟,也因此常常吃亏。他说我不务正业,我偏写,我更要干好工作,给他看看。我的工作,我敢说是出色的,这里我没必要夸大。小学校长表面不认可,心里也得服这一点,当时,中心校的许多领导都把我抬得很高,搞公开课,几乎非我莫属。
时隔多年,我才明白,那时,小学校长刁难我,只是因为我好写日记,他怕我写他的破烂事,将来对他不利。咳,他太多心了,他太神经过敏了。不过,打那以后,我写日记的热情一落千丈,我与日记刚刚建立的感情也淡了下来。此后,我的日记间断了大约一年半之久。对我来说,不能说是什么不幸,但起码是我人生的一件憾事。
1987年,中心校抓业务的王宝祥调到中学当校长,确乎因为我的几首诗见诸报端,看我是个人物,硬生生地把中学原来教语文的一位老师调出,把我调到中学教语文。如果不调到中学,如果调到中学不教语文,也许我就不会和日记结下不解之缘。教语文,我没有心里准备,更没有知识准备。我一边啃教材,一边苦苦地练笔。我给自己立下誓言:写日记,不能间断,无论遇到多大阻力,也无论因此失去什么。
在文化中学的几年中,我日记的内容,写的更多的是生活的窘迫以及婚后生活的种种感受。
我的日记,真正一天不落,完整地保存下来,应该是1988年。那时,在举步维艰的生活困境中,我与妻子常因缺钱发愁。每年,进些钱,不见大人孩子添置啥,就没影儿了。家庭生活,应该“细水长流”。在紧紧巴巴的窘境中,我和妻子终于形成了一个共识:一年中,啥该买啥不该买,得有个计划,同时也应该有个记载。也就是从1988年1月1日起,我开始一笔一笔写下每天的开销情况,刚开始只是记录而已,我还在日记本的扉页写上“流水帐”三个字。日子长了,我便不只满足于记录,更多的时候,记下每次花销之后,还要谈几句花销是否合理,自以为比以前简单的帐本丰富多了,这样我便在“流水帐”的前面加上“生活”二字。再后来,日记的内容,就不仅仅限于谈开销问题,还写写生活中的见闻、感受和我对人生的点滴感悟……日记的内容,完全脱离了谈“帐”的范畴,我感觉改为“流水生活”更为确切而有寓意,这主要取“生活如流水,一去不复返”之意。这个名字有督促和激励自己写下去的意思。当然,也表明了我的生活态度。
日记里自然涉及到了身边的许多人和事,尽管并非出于恶意,但还是引起了一些同事的警觉,其中有本日记,我只写了半本,就不声不响地失踪了,事后,也因此掀起了许多波澜,我也因此遭遇到了各种猜测、误解、指责和沉重的打击。回忆,是很痛苦的,然而,有过痛苦的经历,同样也是人生的一笔宝贵的财富,它为我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我不可能就此搁笔,我同日记已经建立了相濡以沫的感情,我难以割舍我对日记的爱。
久嗜成瘾。抽烟有瘾,写日记也有瘾。一天不写,就觉得心里空得慌,就像缺点什么似的,没着没落的。每写完一篇日记,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和从未有过的充实感。日记,已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简直可以说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一个人的习惯,无论好习惯,还是坏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
日记的失踪,没有打消我写日记的念头,我仍然坚持写,所不同的是:不在把日记带在身边,而是放在家里。平时,遇到有价值的素材,就扯过一张纸,匆匆记下来,揣在兜里,回家后再往日记上整理。这样做有安全感,免得惹出麻烦,但也有不利的地方,往纸上写不投入,整理时,又常去润色,不如直接往日记本上写真实。要知道,真实,才是日记的很好生命。脱离了真实感,日记的存在也就没有太大意思了。于是,1990年调到老虎岗中学以后,为了追求日记的真实,我又时常把日记带在身边,随见随写。
时间一长,大家知道我天天在写日记,由起初的佩服渐渐发展到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想一睹为快。日记不知又被谁偷看了。从此,单位里的许多人便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有意疏远我。当时的中学校长出于对我的关爱,劝过我多次:别再写日记了,没啥好处。要好的同事也说,你今天的处境,都是因为写日记,他还进一步预言:如果你不写日记,你今天的地位会是另一个样子。领导的规劝和好友的忠告,没有动摇我写日记的想法。我心里很清楚,我写日记没有错,写日记只是出于习惯,没有任何恶意。我写日记,已经习惯了,我没法改变。
事实上,在我很难以忍受生命的困惑和生活压力的时候,也惟有日记才是我宣泄苦闷、自我激励的一块芳草地。
日记再次被偷看遭冷遇之后,我索性把日记放在家里,每晚睡前写或是第二天早上起床前趴在被窝里写,写日记时,把自己关在静静的屋子,沐浴在桔黄的灯光下或是淡淡的晨曦中,任心灵之韵随笔墨在纸面上缓缓流淌,也只有这时,我才有一种安全感和超脱感,我才能保持我独有的童真和宁静的心态。每天每天,我都会有半小时或是一小时,凝神思考,笔迹匆匆,回忆儿时的嬉戏,倾诉青春的迷惘,描绘生命的洒脱,写下生活中一个个悲悲喜喜的故事……我如同一位打坐的僧侣,无为而治,淡朴归真,任思绪飘向远方。
日记,我还要坚持写下去,只要我活着。今生今世,许多东西也许会因人为的因素离我而去,但日记会永远和我相依为命。我无怨无悔,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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